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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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慕容雪拂了幺舅张云可的意思，舅妈韦氏立刻就堵了她的门，连伺候洗漱的丫鬟小柳儿都进不得，韦氏身形肥胖，和一座山一样立在门口，搞得屋子里密不透风。

慕容雪背对着大门口，褪下粉色的长裙，露出里边的抹胸薄衫，薄衫底下身段婀娜，玲珑有致，这一副十八芳龄少女的身段放在韦氏眼中，如一副锥子直刺她的心。

韦氏的手指狠狠掐住雕花朱门，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慕容雪从铜镜中看见舅妈的表情，暗自一笑：“姜家那样的人也敢拿赝品来糊弄咱们，当咱家是吃素的，好歹也是随侍在先帝身边的司花一族，与那些商贾怎能比拟，他们轻视咱们了，咱们也不必太客气，当指出来的，就得不客气地指出来。”

韦氏嗓门大，说起话来如山洪爆发，刺耳的很，她讲道：“姜家是上京城最有权势的人家，就算是卖瓷器起家，也算是富可敌国，你还以为自己是司花一族的掌门人了？你也不瞧一瞧，自打你爹娘死后，慕容家如何落寞，这满宅子的佣人都快请不起了，你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值多少银子。”

慕容家已不如往日风光，因为世道变了，真正有雅致懂花艺的贵族少了，没人看得上他们做的花艺。

先帝爱花，才得以提拔慕容一族，封了个“司花族”的号。

韦氏又继续讲道：“若不是我和你幺舅看你姐弟无依无靠，前有狼后有虎，我们才不掺和这一脚，满宅子的吃穿用度都是我们一手给你置办，从来不让你插手，你怕是不知道我们有多难罢，每月入不敷出，几间铺子都是亏损，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你自己掂量清楚了，这亲事不成也得成，鉴宝一事就此作罢，我让人回了去，道个歉，那个《兰亭集序》，该收就收。”

慕容雪蓦然转身，凝眸怒瞪韦氏，指着她骂：“赝品也收，你们怕是穷疯了罢，连脸面都不要了？！真真是丢我慕容家的人！”

韦氏也指着她道：“小妮子，你爹娘死时将你们姐弟托付给我们，白纸黑字，幺舅如父，舅妈就是你亲娘，亲娘能害你么？有你这么和亲娘说话的闺女？！别不知道天高地厚，外头饿死的人比比皆是，今儿早上宅子门口还有一对爷孙两饿死在门口，尸骨都是我让人去捡了丢开的，你要是不成亲，那就去当姑子啊，庵里可不会催你嫁人。”

慕容雪当时气得一把拔下头上簪发的金坠子，葱白似的无根手指死死握紧了金坠子，硬生生刻出一道血印子。

她真想剃头去当尼姑。

韦氏撂下了话，明日一大早她就亲自上姜家去道歉，这婚事定在元月初十，不可能再改。

慕容雪也不是吃素的人，连夜就让小柳儿拿剪子给自己剪了发，长及后腰的一团乌云变成了外头耍杂戏的小丫头脑袋上的几撮黄毛，镜中之人面容秀丽，却是满眼忧愁。

“柳儿，子嘉可睡了？”

她问。

“主子，小公子早就睡了，没等您回来，好像就闹觉，吃了甜汤后就睡下了。”

小柳儿答。

慕容雪轻声叹息，手握晚上赴宴戴的金坠子，觉得金色非要晃眼珠子，讨人厌的很，吩咐：“把这些金子做的首饰都收了吧，换上那套白玉簪。”

小柳儿知道主子心情不好，连忙给她收拾了桌上的金首饰。

没了这些晃目的首饰，慕容雪的眼睛终于回归了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