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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错,是我。”我把他手里只剩浅淡琥珀色酒底的水晶杯拿下来,尽可能用轻一点的动作放回桌子上,然后转过头看向男人:“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会来?”欧文缓慢的坐到沙发上,以双手撑着坐垫的跌坐的茫然姿态:“发生了什么……你和杜弗兰吵架了?该死的诺顿·葛朗台发现你们的事并且将你解雇了?”
我失语片刻,为整个世界似乎都察觉了我和安迪的关系。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在询问欧文是怎么知道的之前,男人奇差无比的状态和那双曾经锋利——现在也依旧锋利,只是多了些疲惫的浑浊眼瞳让我选择先安抚他的某种躁动:“因为你给我寄了明信片,圣诞快乐那张。”
“圣诞快乐的?”欧文短暂的愣住了,接着,他飞快地回忆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懊恼神情:“该死的……我没让他们把那张寄出去!我又重写了一张,那群人肯定弄错了什么。”
“弄错了什么不重要。”我打断他的话,避免整场交谈的方向向着某个无休无止抱怨下人的方向狂奔:“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字迹给人的感觉很狂躁,很不好。”
欧文以一个漫长的沉默回答我的提问。
很久之后,这个在出狱时从身姿到每根发丝都充斥着不可一世的倨傲与锐气的男人放松肌肉,把自己摔进沙发柔软的靠枕和软皮里,疲累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他年轻健壮的身躯,颓废和萎靡在躁狂潮水一般褪去后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杰伊收购了一家杂志社交给我经营,并为他造势。”欧文简短的说:“然后那些吸血蜱就朝着我的方向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欧文·克莱因,生于约克郡,毕业于剑桥大学。或许是出于家境平平,又或者是因为对理想和诗歌的追求,毕业之后的欧文远赴重洋,在美国的一家报社工作。因为文章用词尖利,欧文前前后后被三家不同的报社聘用并辞退,在他终于受够了大报纸的谨慎和古板,选了个小报社安顿下来之后,没两年就因为性-欲倒错被捕入狱。
他在剑桥大学读书的时候认识了杰伊·盖茨比,那时的盖茨比是在战后因为军队项目而短暂进入牛津学习的前军官,而欧文·克莱因是跑到牛津大学,不为泡妞不为辩论,只为了跟那些军官打听一些战场故事,以写出能让自己出名的作品的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可能是由于目的明确,欧文的问题尖锐且伤人,这使得大多数军官都不愿意和这个“该死的不可一世的剑桥小子”继续交谈,除了盖茨比。
他教他如何正确而准确的用词,如何说出情商高一点的话,跟他讲那些战场中细节上的事,直到盖茨比离开后他们还保持通信——正是这些使得欧文在纽约时报工作时稿件经常不被通过,他写得太真实太残酷了,并不适合大众进行阅读。
欧文曾经多次向盖茨比倾诉自己的苦恼,最后一次通信时,盖茨比鼓励他可以稍微委屈一点自己的文学梦,去按照编辑们的要求动笔。这封信使得欧文和盖茨比差点闹翻:他写信是为了寻求认可,不是为了听朋友劝他低头。没有当场写出一首全部由讽刺词汇拼接而成的诗已经是欧文最大的忍让。他把盖茨比的信撕成碎片,又把碎片烧成灰烬,转身就找了个小报纸安家。
他没再给盖茨比寄任何一封信,直到盖茨比功成名就,因为担心突然没了音信的友人按照之前的信息一点点找过去,最终用了一点手段把欧文从肖申克带了出来。
彼时欧文已经不是在剑桥大学时那个漂亮得惊人,但稚嫩锋锐,口无遮拦的孩子。也不是刚刚工作时能在办公室和上司吵起来,直接到执行总裁面前要求说法的年轻人。当盖茨比在车里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时,欧文只是撑着头,眯起猫眼石似的瑰丽眼眸,漫不经心的说:可能是那天喝多了酒,填错了地址。
不过哪怕这个男人在成长的路上终于学会了委婉,有些东西确实如同宝石本身的光辉一样难以磨灭。
和盖茨比那些吸血一样的房客不一样,欧文拒绝白吃白喝,他总是尽力在所有力所能及的方面帮助盖茨比什么。最开始是帮忙管理宅邸,设计花园和整装书房,后来是拟了个笔名向报纸和杂志投稿,用他多年来细细打磨出的漂亮文笔书写盖茨比邸壮丽的景观,盖茨比先生本人的慷慨和神秘。
与对战时的细致描写导致被拒稿不同,这些文章因为文字功底深厚,且触及到上流社会惊艳而华丽的生活深受好评,当盖茨比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名气如同夏季的湖水飞快上涨时,他在那个笔名后发现了自己俊美锋利,姿态慵懒却死也不吃白饭的好友。
于是他买了个杂志社交给欧文管理,算是报酬,也可以说是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