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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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星期结束之前，盖茨比先生让人送来了第一批布料，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布料虽然昂贵，但并不是那些超高端店铺奢华到发指的西装面料。

盖茨比先生并没有指定某种布料和某张设计图，科迪带来的口信说：您可以随意发挥。这种随便哪个乙方听见都能激动到欣喜若狂的话令我当天晚上就画出了五六张设计图，在马洛那用传真机给盖茨比先生发了过去。

一个酒吧里按理来说不会有传真机这种东西，不过之前那家几乎要倒闭的服装制造厂在听说我还在监狱上班的困境之后，毫不犹豫的把他们的两台传真机之一送给了马洛，方便我往盖茨比先生和奥斯汀小姐那传设计稿。楼下的吧台放不下那么大一台传真机，马洛也怕那些喝醉之后就不管不顾的醉汉不小心打坏机器，干脆把传真机放到了她的卧室里。

我绿着脸跟安迪报备过这件事之后，就这样彻底成了马洛的“入室之宾”。

为了让安迪不再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每次我出发去马洛那里前都会尽可能的去图书馆见我的经济学教授一面，给他看一眼我的新画稿并表示要去发传真。一般这个时间会选在上午或中午，因为较早的出发可以使我在晚上休息前赶回来，状若不经意的在安迪面前溜达一圈，告诉他我按时回来了，并且身上没有女人的香水味道。

安迪一开始似乎觉得我的行为有些意思，但在一段时间后那种饶有兴致就变成了无奈，最终，在某个我们得以单独相处的时机，他把我叫到图书馆墙角低声说：“莱斯利，我认为你不必每次都这样。”

“为什么？”

“因为这太严格了，就仿佛我像个紧盯着你有没有出轨的多疑者，而感情之间该给予对方信任。”夏天很热，蒸出了男人身上的薄汗，在我的角度能看见他棕发的发根微微湿润，T恤上也有颜色略深的汗渍。汗液顺着他的喉结滚下去，落进衣服的棉线里。我略微年长的爱人在酷热的夏天用一种经历过很多事的成熟语调劝说道：“我相信你，所以你不必那么小心。”

我用年轻人独有的轻快语气回答他：“我这么做会让你觉得高兴吗？”

“有一点，”他诚实的回答：“但更多的是自责和担心。”

“那么劳烦我亲爱的教授把自责和担心抹去，毕竟我是自愿的。”连续多天没日没夜的加班画稿让我疲倦的把下巴搭在他的颈窝上，闭着眼睛在燥热里休息片刻：“兴高采烈的自愿……我恨不得脱下外套递到你面前，像犬类叼来网球一样，晃着毛茸茸的尾巴眼巴巴的等你检查。”

我打赌安迪可能这辈子都没听过这种话，因为他很明显的愣住了。并且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也没有推开像个树袋熊一样赖在安迪这棵大树上的莱斯利先生。

这让莱斯利先生得以享受短暂的好眠。

马洛对我跟安迪的事相当感兴趣，尤其在听说我以狱警的身份跟一位犯人谈了这么久，依旧连本-垒的边都没够到之后再一次惊呆了。

“中世纪的人都不会比你保守！”她靠在传真机边上，端着蓝带啤酒慷慨激昂的挥舞着另一只手，以示对我的恨铁不成钢：“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前几天那次你大可把他叫到那什么图书馆去来上一发，按你这位教授的脾气他绝对不会拒绝你！”

“是啊，在硬邦邦的桌子上不顾对方会不会受伤的来上一发，像做贼一样的提防着会不会有人进屋。并且监狱里洗澡可不是随时都能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拖着疲惫并且汗黏黏的身体回到那间狭窄的牢房，然后在关灯之后艰难的自行清洁？”我对着敞开的窗户把嘴里的烟吐出去，欣赏着窗外茂盛的夏花：“而且说实话，我不想在特定身份下去做那种事，至少……我希望他是自由的，并且在拥有可以跟我平等对话的身份和实力后心甘情愿的亲吻我。”

“上帝！”马洛看起来要崩溃了，女人粗声粗气的说：“他都能毫不犹豫的质问谴责你了，为什么你还是觉得不够平等？”

“那是我给他的权利，不是他所拥有的。”我转过身，叼起烧了一半的烟往水里丢了几个冰块，拿锡制咖啡勺搅一圈。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凉爽的脆响：“其实教授一直在对我察言观色……事实上，我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也不能拒绝。所以他能冷冰冰的发火，我很开心。”

那只被她带回酒吧的混血小狗在楼下跑了一圈都没找到主人，终于迈着黄棕相间的小爪子艰难爬上楼梯，用不够锋利的乳牙去咬马洛那双蒙着灰尘的老旧牛皮靴。

“搞不懂你，”女人拧着眉头盯了我一会儿，在狗直起身体扒她的裤子之前一把将狗崽子捞了起来，随手弹了个脑瓜崩嘟嘟囔囔：“真的，莱斯利，虽然不该评价朋友的感情-事儿，但你这么小心翼翼在我看来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我笑了一声，仰头闷掉这杯冰水，在桌上放下一张两美元[1]的纸钞：“水和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