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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我形容这次典礼的现场感受,那么我怕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的。你或许会问我,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参加了吗,就算只能写出一篇小学生游记也行啊。
是的,我参加了,但是又没完全参加。
和你们所想的不同,我并没能去现场的现场,在天-安门前观看这场盛会。事实上,我所处的位置离天安门有着相当的一段距离,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远到即使李循借给我了一台望远镜也什么都看不见,近到偶尔还能听见点儿欢呼声。
我掏出相机拍摄,却仅能照到一角鲜红的城楼,火一样在镜头世界的焦点中心烧起来。我随便拍了两张照片,苦中作乐的想,好在这年头还没什么高楼大厦遮挡,不然可能连这一角城楼都拍不到。
李循大概已经料到了这个场面,早就搬来了个小马扎,手里捧着个军绿色的军用水壶满脸戏谑的看着我犯傻。我也想让身后那群来‘保护’着我的士兵坐下歇会儿,可他们执意不坐,最后我只能自己慢慢悠悠溜达到附近一处建筑物的阴影底下,身边跟着拎着马扎,肩膀上挎着个大兜子,脖子上挂着水壶的比亚莱兹·李循同志,再往后是一整排走的整整齐齐的士兵。
北京今天万人空巷,几乎所有人都上街去,围到了阅兵场地或远或近的地方。我所处的位置比他们还要更远些,周围除了这队士兵和李循之外一个市民都没有,街道空荡荡的,连卖豆汁儿的在今天恐怕都收了摊子去围观盛会。
“行了,你们不愿意坐的话就在阴影底下站着吧,”我有点儿郁闷的走到李循身边蹲下,回头跟这群列队都列的整整齐齐的士兵们喊道,“反正我人就在这,跑不了。”
“你中文不错,”李循对我这番举动不予置评,变戏法似的从兜子里又摸出一个宽军绿色绳子作为椅面儿的便携式马扎给我,又丢过来一个水壶,“没有那种过于尖锐的儿音和含糊的吐字,单听的话几乎听不出来是美国人。”
我没法回答他这句话,不管是为此得意还是难过似乎都不大对劲,因此只能将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鲜红的天-安门城楼。
“你的中文是日常交流全无问题吗?”李循显然对一个美国人能把中文说的跟母语无甚区别深感兴趣,又追问道。
“当然。”
“那对于中国文化你了解多少?”
“很多,”他口中的问题让我声音微顿,转过头去望向这位北京大学的高材生,“比如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句话在我们的时代已经距离很远,但在此时却才堪堪百年,李循没料到我会知道这句话,很明显的愣了一会儿,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头顶嗡嗡嗡的蜂鸣声由远及近,身后的士兵们显而易见的紧张起来。
我抬起头,只见万里晴空之上,一排飞机像是排成人字队的鸟儿一样从远处缓缓地飞了过来。这些飞机飞的不算太高,大大小小型号不一[1],在地面上可以清楚的看见灰白色机身上殷红的星星标志和算不上宽阔的双翼。广场上有片刻寂静,瞬间欢呼声有如雷响,嗡鸣声由小到大,直到飞到前方时变得振聋发聩,到最后我甚至听不清不远处的是北京市民的欢呼声还是飞机的螺旋桨转动的巨响。
飞机飞过天-安门之后直直的向我们这边儿飞来,轰鸣声越来越大,前街那些老北京人的欢呼几乎能压得住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以至于我只能喊着去问李循:
“这是什么飞机?”
“你说什么?”李循显然也没听清我在说什么,大声的喊了回来。